近日,“人民文学奖”得主笛安最新长篇小说《亲爱的蜂蜜》出版发行。这部小说以孩子为起点，在成人与孩子的相处中不断探讨影响亲密关系的因素，并探寻成人的心灵与情感世界的维度。已经成为一位母亲的笛安在书中呈现了她对孩童的观察视角，也希望借由这本书描绘出孩子与成人的纯粹友谊，并给世界带来一份温柔。
一次愉悦的创作经历
当作家的年龄和经历有所变化，其生活状态也会随之改变，进而对写作命题和创作风格产生影响。笛安小说“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曾在一代青年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如今，已经为人母的笛安在陪伴女儿成长的过程中，她记忆中散落的碎片被渐渐寻回。这些碎片让她发现，那些童年时曾困扰她的疑问其实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解答。《亲爱的蜂蜜》便是笛安从自身经验出发，探讨当一个崭新稚嫩的生命降临到一个成人生命里后，这个孩子将如何影响成人对情感问题的判断以及思考问题的方式的新作。
《亲爱的蜂蜜》以单亲妈妈崔莲一与熊漠北的爱情发展为线索，以熊漠北与崔莲一的女儿成蜂蜜的互动为基调，展现成人在与孩童互动中实现的自我成长与和解。熊漠北在第三次约会后得知，与他见面的崔莲一还有一个女儿，于是，这段原本就未明确态度的感情更增添了一份模糊感。熊漠北有对方未曾知晓的过去，二人亦在情感的较量中不断思考关系发展方向。其中，崔莲一的女儿成蜂蜜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与孩子的相处中，二人思考颇多亦从中反思，关于感情与人生谜题的答案也在慢慢被揭晓。
《亲爱的蜂蜜》首发于《当代》杂志2022年第4期，得到许多读者热情反馈。在笛安看来，这部作品的创作过程是非常愉快的，“《亲爱的蜂蜜》 是我最近10年里写得最顺利的一次，也是写得最快的一次，不到3个月便完成了初稿。作者写作时的愉悦是可以通过文字传递出来的，我相信读者也能感觉得到这份愉悦。”
“书中塑造了一个只有成人和孩子能交流的独立世界，孩子像一束光，照亮了成人更大、更丰富、更庞杂的世界。这本书是笛安创作中的标志性作品，从冲突回归到从容，亦是对作者人生有转折意义的一本书。”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李红强在日前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评价。以孩子为起点，《亲爱的蜂蜜》展现出温暖的力量，使成人再次思索人生的心灵，笛安也通过这部作品带给这个坚硬的世界一点温柔。
以男性视角书写故事
区别于笛安以往的作品，《亲爱的蜂蜜》以男性角色熊漠北为第一视角展开。这种男性的视角同时为读者展示了两个层面的思索，其一在爱情层面，其二在孩子层面。爱情层面是处于“现在时”的熊漠北需要在与崔莲一情感较量时，寻找到解决问题的路径与方式；孩子层面既是熊漠北渐渐学会与成蜂蜜的相处模式的过程，也是其逐步解开“过去时”的自己在成长中所遇到的困惑的过程；二者皆在书中得到了完整展现，并以通向自我启示为终点。
身为女性，新作却以男性视角展开叙事，在作家石一枫看来，这对笛安来说堪称一次非常冒险的尝试，“跨越性别、年龄、身份，换一个叙述者的角度去看别人其实是非常难的事。这次笛安放弃了她最擅长把握、最顺理成章的角度来书写故事，而是兵行险招以男人的视角展开叙述，是一次了不起的尝试。”
对于其他人用“冒险”“挑战”等词语形容这次转换性别视角的创作，笛安却有着不同的看法，“我并不认为以崔莲一做第一人称来创作会更容易，因为母女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之一，如此创作势必会牵扯进很多的事物，而让作品变成探讨母女关系、展现母性本能的作品。这是我目前不想尝试的方向。”
此外，笛安亦想在这部作品中实现新的创作角度。她为每一位角色设定了故事开始之前的经历与过去，选择男性视角进行创作，是其实现新意的方式之一，“崔莲一的少女时代应该很像我之前小说里的那些女主角，这是属于她的过去。当她长大后，我并不想在新作中再重复一遍我曾经书写过的叙事方式。”
书中，笛安用熊漠北做第一人称进行叙述，这个视角的观察对象有崔莲一，也有成蜂蜜。于是，读者也可以通过熊漠北的眼睛对母女二人展开观察，这种外在视角或许更为直观，且绕过一些沉重的话题。“我之所以想避开这些幽微的东西，是因为我并不是完全想通过小说来探讨为人父母后的成人会成长为何种模样，抑或是成人与孩子的相处模式应该如何。起初创作小说时，我仅是单纯地想写成人与小孩之间的友谊，且这个人不能是孩子的父母，所以，熊漠北的身份与角色是适合展开故事的，他在慢慢与成蜂蜜培养出称得上‘忘年交’的友谊。”笛安表示。
温柔地获得爱的勇气
书中的成蜂蜜是一个有着冲天辫、苹果脸、小胖手和大眼睛的小女孩，十分惹人爱。在与成蜂蜜的互动中，熊漠北寻回了他的童年记忆，这也让他审视自我，现在的自己是如何被一步步塑造出来的。当成蜂蜜以单纯与稚嫩的思维来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崔莲一与熊漠北亦在渐渐学会倾听自己内心的呐喊与需求。熊漠北幼时的记忆被孩子悄然唤起，他与世界及他人的距离不断被拉近，在其中，崔莲一亦放下重重顾虑与防备，准备好迎接爱与喜悦。于是，孩童的柔软消解了成人世界的坚硬和理性，让成人有勇气去爱自己和他人。《亲爱的蜂蜜》也将这份温柔送给读者。
“熊漠北有过两段失败的婚姻，作品从这个爱的失败者视角展开，在小女孩的引领下，他渐渐和这个世界也和父母实现和解，这是治愈的过程，他在其中获得爱的勇气。因此，他最终能够和崔莲一走到一起。这部小说既温柔又甜蜜，既强大又凛冽。”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评论家张莉表示。
《亲爱的蜂蜜》取材来自于笛安的生养经验，将生活转变为小说的过程中，把经验与虚构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恰当得体变得十分重要。书中崔莲一对熊漠北这样表达，自己以前总在想着为什么要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是有了女儿以后便不再这样思考，因为女儿还没有长大，自己必须陪伴孩子走下去。“母亲的身份带给我最大的一个改变是，突然觉得以前带来困扰的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自己好好活着才能保护孩子。”笛安表示。
被称为“80后作家的旗手”，笛安以描摹当代都市人群的生活见长。新书中，笛安描写了熊漠北的家庭经历了改革开放等重大时刻，也描绘出一代人的成长史。笛安表示：“小说本来没想写这么长，写到后面却勾连出熊漠北青春时期遇到的一些事件，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写一个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的人的前半生。”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王宇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