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鸟鱼虫、饕餮夔纹、蟠龙飞凤……一个个图案代表着不同历史时代的风采，蕴含着中华民族特有含义，向世人呈现着古代中国丰富多彩的物质与精神世界。前段时间，山东艺术学院教授郑军主编的《历代图案之美》出版，带领读者一起穿梭时空，走进历代图案笔触之中。
挖掘传统图案内涵
传统图案是中国文化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题材广泛、形式多样、内涵丰富，源远流长，也是中华文化的宝贵财富。翻看《中国历代图案之美》，从远古的蛙鸟鱼虫、到商周的饕餮夔纹；从列国的蟠龙飞凤，到两汉的云气仙人；从唐宋的联珠摩羯，到明清的吉祥图案……不同时代的图案彰显了不同的历史文化情怀。郑军，作为一名高校美术教育工作者，特别是从事与图案设计教学相关的课程近30年来，越来越认识到中国传统图案的博大宏美。将历代图案编写到一起，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在想我们要从传统图案里学什么、继承什么、发扬什么？因此，特别想编写一本表现历代图案之美的书，也是我20余年来对传统图案的梳理和总结。”郑军表示。
“最初的图案来源是照搬与摹拟自然，例如水的波纹、火的光芒、太阳的圆、山的起伏，乃至蚌壳的纹。”郑军表示，虽然商周时期的饕餮纹使人费解，但很多图案是通俗易懂的，比如龙凤呈祥、百鸟朝凤、麒麟送子等，这些流行于元明清时代的吉祥图案成了国人“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情结。“历代图案设计注重为生活服务，它承载的是一种提升生活幸福度的使命感。点线勾勒，色彩描绘，尽在其中。”
很多时候，图案像时装，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流行偏好。郑军举例，了解这些，才能知道新石器时代远古鱼纹的秘密；商周时代饕餮纹的诡谲；秦汉时期超越现实的神仙云气纹；魏晋南北朝时期盛开的莲花的禅意；唐宋时期图案交融的混血儿（宝相花纹）、寓意器中的多子多福（婴戏纹）、鱼龙幻化的摩羯纹；元明清时期生生世世长相绕的缠枝纹、爱情心灵之约的喜相逢纹、器中器的博古纹等。《历代图案之美》力求挖掘传统图案的内涵和寓意，特别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统工艺振兴等政策支持下，让传统图案的当代价值得到彰显，重估“图案”价值的时机已经到来，积淀深厚的传统图案需要从本源问题上承继，从而开拓创新。
图案也能承载历史
整理、编写《历代图案之美》的过程也是去往历代“遨游”的过程。在写作本书时，郑军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图案与民众的生活和认知关系极为密切，可以说是就地取材，天马行空又异想天开。例如最早的绳纹、篮纹、席纹、网纹等图案，一看便知，这是对日常生活用具最直接的摹拟。
郑军举例，1970年10月，陕西何家村出土的唐代“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这件造型为皮囊式的银壶，两面各有一匹奋首鼓尾、衔杯前拜的舞马。据文献记载，唐玄宗在每年的阴历八月五日生日时，朝廷都要在兴庆宫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在《倾杯乐》的乐曲中佩戴金银珠宝的舞马翩翩起舞，最后曲绝时舞马衔杯祝寿以此祝贺。“银壶上的舞马图案，表现的正是曲绝衔杯祝寿这一独特的宫廷娱乐情景。因此，这个舞马图案也反映出唐朝盛世歌舞升平，民众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令人难忘，印象深刻。”
除了此类记载历史的图案，还有一类图案能够反映当时人们的情感和精神。“吉祥图案，一般都蕴含着东方的智慧、寄托着最纯净真挚的感情。”郑军介绍，隋唐时期，盛行一时的宝相花，成为圣洁、端庄、美观的理想花形。它容纳了莲花、石榴、牡丹的要素，寓有“宝”“仙”之意，既像珍贵富丽的花朵，又像闪闪发光的宝珠，寄托着人们的吉祥祝愿。那一朵朵硕大的宝相花，层层叠叠，繁缛富丽，它吸纳了名花的元素，成为当时国势昌盛的标志。郑军说：“图案如何表达吉祥？既要联系图案背后的风俗习惯、历史传说，也要发挥想象力。”
继承与创新并举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命力源于与现实生活的接续，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是推动其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必由之路。在郑军看来，历代图案有作为民族记忆、建立民族认同的情感价值，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当代”价值，“让传统图案融入到当代生活中，在我们强调中国特色的民族设计语言、文化象征和身份认同的时候，中国图案这套系统仍旧十分重要。”在新的发展背景下，需要催生出更丰富多样的实用图案。梳理不同时代的图案，背后其实是对开放多维体系的呼唤，它会启迪着图案研究者和实践创新者变革设计观念，从本源问题上承继传统、开拓创新。
采访中，郑军列举了雷圭元所著《新图案学》、常沙娜在《装饰》杂志上撰文的《应坚持传统图案的教学》等多个例子，他认为，为推动在新时期的图案继承与创新设计的良性发展，需要建立图案的理论与实践应用框架，从而培养一批合格的现代艺术设计人才，“每个历史时期的图案都有不同的变化、创新，都有自己的时代风貌，绝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除了学习技法之外，更重要的是学习和研究各历史时期的风格和脉络，学习中华民族汇集不同的美学观点所形成的独具特色的艺术语言。”
传统图案的继承与创新设计应用，对于现代文化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新的审美观念的形成，决定了传统图案在现代视觉艺术与构成上的继承方式。传统图案与现代艺术的融合，必将带来新思想、新观念的变化，使民族化精神和世界化语境共同融合成为具有中国本土语言特色的、国际化的艺术创作风格和形式，这也是现代设计师们共同追求的目标。”郑军说。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焦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