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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行人》透视生与死的角斗 相扶相携,人间值得

2023-06-26 14:34:33 大字体 小字体 扫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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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续了《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中关于死亡与衰老的话题,湖北作家周芳全新非虚构短篇集《我亦是行人》近期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该书借由人物的离世勾连一个人的一生,充斥着荒诞和戏谑的冷幽默,展现了普罗大众对待生死、情感、羁绊的态度。书中,不仅写出了生活茂盛的生长情形,亦写出了人性直面生与死时的落寞与不屈。近日,在接受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采访时,周芳讲述了创作《我亦是行人》中的一些感想。

人生逆旅
  山东商报:《我亦是行人》书名取自苏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您用这句话,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周芳:这里面蕴含的是惆怅,也是豁达;是挣扎,也是接纳,是在历经千山万水,度过无数无眠之夜之后对生命的深情拥抱。面对生命这一列单向火车,这一场再也不能回头的旅程中,所有的人都只是人生逆旅中的匆匆过客。当我在书写一个猝死在麻将场老人的疾病与衰老,也是在书写我的病、我的老。再往里说,归咎到底,我看到了无数个“我”,他们活过的岁月,都是我们活过或是必将活过的。
  山东商报:《我亦是行人》中共收录了9个人的9段故事。这9个人的故事的异同是什么,人物取材的标准是什么呢?
  周芳:他们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彼此之间是有勾连的,或是有着血缘上的亲缘关系,或是生活中有着密切联系的接触者,如大舅李中焕、小学数学老师夏明圣、同学夏梅梅等,这些人整体地构成一个熟人社会。在地理空间上,他们往复地出现在我笔下的林下村。在命运走向中,他们彼此穿织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他,既相亲相爱,也相生相克。
  差异性体现在“死亡”这端,情状各不相同,比如,有的死于疾患,有的死于意外……因为死之不同,其由死溯生的生命故事,也各具特质,打上了人物鲜明的个人印记。9个人的标准便是他们用心地活过,他们对生活有过热望,有过情义。他们或许终其一生庸常无为,沉默如草芥,可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生命的故事,卑微中也有高贵,孤寒中也有热烈。
  山东商报:您笔下有大量丰富的生活细节,您是如何挖掘这些细节的?
  周芳:一部分来源我自身积淀的原生经验,如家庭记忆、世俗经验、医院医护经验等,也有一部分是对隐匿在城市意象背后的隐秘经验的探索,如我对夕阳红麻将馆各种场景以及对各色人物和对话的体察。还有一些细节,它除了借助某些可靠经验,还需要有生命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如在《父亲们的管子》中,对几位插上导尿管老人的描写。有了同理心、同情心,眼睛看到的一小点,耳朵听到的一小点,都会生发出去,唤起读者感受和体验层面的印象和记忆。
       生命之真
  山东商报:这部作品和您之前的《在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室》有何不同?
  周芳:首先从领域和视野方面来说,《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文本指涉特殊空间,特殊人群,《我亦是行人》走向了周遭世界,普通的你我他,从生死一刻扩大到了人的一生,从我的病人到我的亲人、熟人,到芸芸众生,领域有了拓展,视野在放宽。虽说文本中只写了9个人物,9种命运,但这些命运遭际更有普世性。从艺术表现手法和阅读感受来说,《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主观性话语比较强,以“我”在场直面生死,更多书写了疾病与死亡的大波大折,刻画“九死一生”“死里逃生”的悲痛挣扎,给人沉重感。《我亦是行人》中,尽管死亡依然是文本人物或故事贯通的主题,但更富有小说色彩,“自我”从叙事中剥离开来,还给人物自足生长的空间。
  山东商报:从《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到《我亦是行人》,您一直都在写非虚构,为什么没有选择小说体裁来创作呢?
  周芳:小说以强大的想象虚构空间,能抵达真实与自由的彼岸,非虚构以鱼潜于水,根扎于土的姿态牢牢站定在生活这块热土上,同样能深度地表现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和各个层面,表现中国人在此时代丰富多样的经验。
  当人们以为“死亡”“疾病”只是他者之事,以为仅是旁观者时,我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采取一种直面的、在场的形式,书写我看到的、我历经的生死世界,它离不开非虚构。到了《我亦是行人》,从特殊领域延展到日常生活,我也需要在如“行人”“路人”般,写出他们一生的光泽与阴影。
  我认为,“非虚构”同样是敞开式写作,在向现实的无限打开中,个人经验与现实的遇合同样爆发出最大的表现力量,获得最大的创作自由度。
  山东商报:这本书写的是沉重的生与死,却有着冷幽默的玩笑风格,两种看似相反的笔触被很好地糅合在了一起,您是如何平衡的?
  周芳:单纯的死亡书写,难免沉重与压抑,我在《重症监护室》书写里已经实践过。那里将“死亡”钉住,钉在棺木上,然后拿一柄一百倍的放大镜,照它,看它。《我亦是行人》则不同,它书写的视角全然不一样,虽说主题是写死亡,但我视线投射更远的是死前命运。我写这些人物的死,更多是写他们的前世今生,所有的死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因”是“死”的铺陈,更有戏剧感和命运感。这本书与其说是探究“死”,不如说是在探究“生”。在“生”的层面,从那些重重叠叠的往事中,还原生活本来的面貌,它有声有色,它有烟火气,有人情味。
       命运之赐
  山东商报:您在创作中会不会有瓶颈期?会用什么方式来度过这段时间?
  周芳:几乎每完成一部作品后都会出现。说到度过方式,我只有一个,那就是阅读。阅读生活,阅读经典,放下电脑,放下思考,脚踏实地回到生活中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睡不着,就走路,跑步,做瑜伽,种菜种花,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只有足够的松弛,才可能通达某一条路上。而经典的阅读,不仅指文学作品经典阅读,也包括其他文艺门类的涉猎,如绘画等。她们就像春风的手,轻柔地给你抚摸、安慰;又好像潺潺流水,流经某道缝隙,某条小道,给你滋养、润泽。
  山东商报:您下一部的写作计划方便透露吗?
  周芳:目前正在创作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是以上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为背景,书写一群生活在矿区的人们的命运。他们旧有的生活遭逢新的历史时刻,历经时代的风浪呼啸,我着力在书写他们如何造出新鲜的血,成为一个个“新”人。
  山东商报:您曾经说过,面对生死,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写作,会感到羞耻。对您而言,写作的意义或者说目标是什么?
  周芳:在写《重症监护室》和《在精神病院》之初,我曾进到重症室和精神病院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是在体验,是在暗访。实际上,每天面对那些生生死死,那些命运中的哀苦与挣扎,写作显得如此轻微,不可一说。站在他们身边,陪伴,守护,看生命一点点“死里逃生”,露出光亮或是坠向深谷,不再回来,才是人与人最大的关联点。

作家简介

周芳,著有非虚构《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及散文集《沽酒与何人》等作品,历获华语青年作家奖等奖项,现为湖北省作协签约专业作家。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朱德蒙 于洋

速豹新闻网·山东商报编辑:叶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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